原作者 菩提比丘(Bhikkhu Bodhi)
這篇文章的末段,菩提比丘討論到正念西方化世俗化的應用,「是否讓純淨的佛法(pure
Dhamma)被沖淡稀釋了,而僅為世俗的目的服務,簡化成僅是一種治療?這結果難道不就是使輪迴變得更愉悅,而不是讓人從生死流轉解脫?曾經有人在醫療門診裡證悟嗎?」
他提出了他的看法
六、擴展至新疆域
正念從其發源地──印度東北,發展了一段很長的路。它傳播到斯里蘭卡、東南亞的河流流域,中國、朝鮮和日本的山中寺院,以及喜馬拉雅地區的隱居處。但是,它的最後一段路程是獨一無二的。今日,佛教禪修已脫離了佛教教義和信仰的傳統架構,被移植到追求實效的現世文化之中。
在市區的禪修中心、繁忙的醫院、疼痛門診和治療中心,佛教禪修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佛教禪修的教師和學員,更可能穿著街服或白袍,而非赭色長袍;他們更可能擁有醫學和心理學的學位,而不是佛教哲學、經典的學位。禪修正被教導來幫助人們獲得解脫,但並非從生死輪迴解脫,而是從經濟壓力,心理失調和緊繃關係的束縛中解脫。
在減壓專家和心理治療師尋求新方法幫忙患者處理身體疼痛、悲傷和苦惱時,古老的正念禪修方法提供了新的希望。但是,佛教方面的反應並非都是熱情的。資深的佛教徒已針對佛教禪修的世俗化改造作出不同的評論。有些人讚揚正念應用到許多新的領域──從醫療中心到高級中學,再到高度安全管理監獄──但是,也有人表示懷疑,甚至強烈的指責。
許多真誠的佛教徒猶未作出決定,還掙扎於聖典文本沒有提供明確答案的問題:「是否純淨的佛法(pure Dhamma)被沖淡稀釋了,而僅為世俗的目的服務,簡化成僅是一種治療?這結果難道不就是使輪迴變得更愉悅,而不是讓人從生死流轉解脫?曾經有人在醫療門診裡證悟嗎?」
我個人的想法是:我們需要在謹慎和欣賞之間找到平衡。研究傳統東方冥想練習的科學家可能受唯物主義的影響,因而對冥想的有效性作出化約式的解釋──完全基於神經生理學的解釋。但是,這樣的做法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危險。這巨大的危險在於:冥想的挑戰可能被化約為只是熟練某些技巧而已,忽略信心、願力、奉獻和放下自我等素質──這些全是「歸依」所不可或缺的。
(PS.還有生活道德及倫理的堅守、對各型態生命世界的洞見等素質)
然而,我不認為我們需要對佛教修練被改用於現世目的一事感到憂慮。我想起佛陀在他死亡前幾星期所說的話:「如來沒有藏在拳中的教說。」佛陀用這段話說明他給予了所有重要的教導,並未藏私保留任何深奧的教理。但是,我喜歡如此詮釋他的這段話:我們可以允許人們從佛法擷取任何他們覺得有用的內容,即使那只是為了用於現世的目的。
我覺得如果心理治療師們能夠利用佛教正念修習幫助人們克服焦慮和苦惱,那麼他們的工作是非常值得讚美的。如果臨床工作者發現正念能幫助病人接受疼痛和疾病,這也很好──我本身有慢性疼痛,所以我對他們的工作給予額外的讚美。如果和平工作者發現慈心禪有助於他們在倡導和平時更為安詳,這也非常好!如果商界人士發現禪(Zen)的修習能讓他對客戶更為體貼周到,我們同樣應該給予肯定。
正念以及其他取自佛教的練習方法,必然會在西方現代社會找到新的應用,畢竟現代西方的世界觀、生活方式與東亞、南亞的情形不同。如果這樣的練習能夠利益那些尚不能接受佛陀完整教法的人們,我們沒有理由不允許他們只取用他們所需要的佛法內容。
相反的,我覺得那些把佛法應用到這些新用途的人們,他們開創性的勇氣與洞見是值得欽佩的。只要他們的行動能謹慎並懷著悲憫的胸懷,就讓他們以任何能幫助他人的方式來運用佛法吧!
同時,我也相信,作為佛法繼承人的我們,有責任提醒這些實驗者──他們已經進入了佛教徒視為神聖的領域。因此,他們應該尊敬這個源頭,帶著謙虛和感恩來進行他們的探究。他們應該知道:佛法讓每個人前來各取所需,他們正在從一座神聖智慧的古井中汲取智慧之泉──而這古井千古以來已滋養無數的心靈,至今仍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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